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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冬天蠟梅花

            2024-2-4 09:56| 編輯: 劉黎 | 查看: 7134| 評論: 0|原作者: 張曉玲|來自: 阜陽日報

              虎蹄梅,荷花梅,金鐘梅,都開了。面前一大片蠟梅花。那時,記得母親說她鼻子瞎了,啥也聞不著。母親坐在暖洋洋的太陽底下說話。白鴿子三三兩兩落在矮墻上,偏著腦袋看蠟梅花。我們和蠟梅花圍坐在母親身邊,閑看一堆云跟另一堆云慢慢靠近。它們整日坐在藍天里,實在寂寞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兩年前我還有母親,而現(xiàn)在沒了。蠟梅花開的時候,我還是會回去,那也只是看一看蠟梅花了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一年多了,不想寫文章,不想回頭看那段時光。日子慢慢熬著,滿頭皆白發(fā),不去染了。獨自一人曬太陽,或抱緊一只貓自愈。不知道夏天熱不熱,冬天冷不冷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回去看望父親。父親顫顫巍巍撐著椅子的把手,起身迎我。父親耳背,他大聲問,我大聲答,幾個來回,我沒力氣了。覺得身體不爽,便蜷縮著躺在沙發(fā)上養(yǎng)一會神兒。父親又顫顫巍巍起身,慢慢挪到臥室里,抱一件棉大衣給我蓋上,往上拽拽蓋住我的脖頸,兩腳卻露出半截,他又往下拽拽想蓋住腳。最后,索性把大衣拎起來,斜對角罩在我身上。做完這些動作,他累得氣喘吁吁。我一動不動躺著,任父親隨意擺弄那件棉大衣,我只做個乖乖聽話的嬰兒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我有娘家,那是我的根,回到那兒,我是有人疼的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墻上的一排相框,如果還能回到原處,那便是回到一個村莊的懷抱,抑或一個遙遠的夢境。那些黑白分明的照片,略略泛黃。慈眉善目的祖母就在泛黃的歲月里,躬身端起一盆豬食往石槽里傾倒。一黑一白,兩頭大肥豬嗷嗷叫著跑過來搶食吃。白發(fā)凌亂的祖母踩著小腳扎著裹腿站在雪地里,她身后土屋低矮的門楣上還掛著一個老葫蘆。年關(guān)了,父親已經(jīng)捎話給買豬人,就今兒這個日子,等把兩頭肥豬喂飽了,過了稱,交了錢,就趕給人家。母親敲著豬石槽高聲吆喝著“嗨兒嘮嘮”,送豬上路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我那時在干什么呢?父親請人在屋后面殺一只小羊羔,那是母羊三個孩子之一。小羊羔絕望地哀嚎,引來母羊一家聲嘶力竭的呼應。我也嚎啕大哭,眼淚嘩嘩落著。我飛跑過去抱住小羊的脖子,不讓人動刀子。父親沒有動怒,低聲吩咐讓人把我抱走,不讓我看。我已經(jīng)不記得那一年我吃羊肉了沒有,應該是沒吃吧。因為我屬羊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賣了豬殺了羊,一家人歡喜,一村的人也跟著歡喜。到了晚上,家里擺一桌子好酒好菜,宴請父老鄉(xiāng)親。父親“咯咯咯”的笑聲從村東頭飄到村西頭,他一個門頭不落地拜訪族里的長輩和年長的平輩,請到家里做客。隔不了三五天,又有別家的人殺豬或宰羊,擺宴席請人吃飯。流水席會一直轉(zhuǎn)到年后,甚至到正月十五,莊戶人家都排好日子輪著擺一遍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天寒地凍的季節(jié)因為天天有個“年”盼著,也不覺得時日苦寒。慢慢等來春天,我們慢慢長大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開春就有人放風箏。我們不用放風箏,天天有開心的事做不完。一莊子的半大孩子追著看半截村子的狗,瘋了似的在野地里追捕一只兔子。狗逮著兔子,又被主人攆下來,拎回家做了下酒菜。我們連根毛也沒見著,照樣歡歡喜喜過一天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村里人愛種瓜果,屋前屋后都有,生瓜梨棗從春吃到夏,從夏吃到秋。但少有人種花。滿地都是花,費那勁干啥?野薔薇花爬滿路邊溝坎,甚至堵塞路口,一條牛走過去都磕磕絆絆,母親也只是不驚不喜地說一句:怪好看唻。牽牛花也不怕挨巴掌,夜夜把手伸進窗格里,想摸摸我的臉。想摸就摸吧,它知道我也喜歡它。瘋長到墻根下的野菊花,并不知道它在村里是不堪什么大用的,待到秋風老,它只是一把燒火的柴草。做一把柴草它也樂意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油菜花開起來就是個海,誰掉進去都濕大半截身子。至今想起來令我難過不已的有兩件事:一件是我兒時最合得來的伙伴,走進這樣的花海里,在一掛霹靂的鞭炮聲中遠嫁了,我們至今無緣再見上一面;另一件是我的老祖母走在嗚嗚咽咽的嗩吶聲中,淹沒在花海深處。她已經(jīng)遠走高飛。春天以最隆重的禮儀,送遠行的人去了遠方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父親在屋前移栽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。等到老屋動遷的時候,這棵桂花樹已經(jīng)有30年樹齡。開花的時候,村口的空氣都是香的。父親總說,管摘一大麻袋的桂花,能泡一汽車的酒,夠咱村的老少爺們喝一年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那年夏天,老屋動遷,我們每個人都在老屋前留了影。門前兩株石榴樹,并不知道等待它們的是什么,依舊開著爛漫的石榴花。院子里搭個南瓜架,本想著一家人出來進去圖有個陰涼,它不知哪兒來的勁頭,吊下來二三十個長臉老南瓜,大人進進出出都要躲著走。父親母親緊挨著端坐在滿架的南瓜下面。哥端著相機,說,別繃著,自然一點,笑一笑。相片里的父親母親都跟南瓜一樣繃著臉,并沒有笑出來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拆遷安置時,父親舍不得那棵30年樹齡的老桂花樹,花了大價錢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把它移栽成活。到了秋天,桂花樹依然一麻袋一麻袋地開著花。我的鄉(xiāng)人已經(jīng)散落四處,不逢年節(jié),都不好湊齊一桌子人喝酒。而故鄉(xiāng)已成為一個代名詞,我管一棵樹叫故鄉(xiāng)可以嗎?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新居前有一片空地。父親跟物業(yè)央求,能不能讓他栽幾株蠟梅花。母親那時已經(jīng)行動不便,只能坐輪椅了。冬天推她出來曬太陽的時候,看看蠟梅花也是好的。正午的陽光太好了,把母親曬得周身暖意融融,她索性扯掉帽子,露出滿頭凌亂的白發(fā)。父親看見了,進屋找出一把木梳,弓著腰,一手撫著母親的頭,一手極小心地梳著發(fā)絲,還給母親梳了一個偏頭,別上一個明晃晃的發(fā)卡。這也是兩年前的事了。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手機循環(huán)播放著韓紅唱的《漢陽門花園》:“冬天蠟梅花,夏天石榴花,晴天都是人,雨天都是伢……”閉上眼聽到天昏地黑。父親說,今年的蠟梅花比以往開得都好,來年是個好年景錯不了,咱們可以安安心心過個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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